◎乘風少年學園/謝小葵

          
「不要跟別人講心裡的話,

也不要聽任何人心裡的話,

千萬不要,

因為  一旦說了心裡的話或聽了心裡的話,

就會變成朋友,

我不需要朋友。」~危險心靈  高偉琦

   

對我,一個初出茅廬的青少年社工而言,每個個案都是高偉琦。


▼青少年輔導工作就像在迷霧中漫舞,但總會看到曙光、找到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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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見許多汲汲營營於課業、忙著學才藝、信誓旦旦說著自己以後要上大學的青少年;在偏遠地區服務期間,也接觸一些學習成就感低落、對未來茫然、期待能有人陪伴與分享心事的孩子,我以為,這輩子所接觸的青少年差不多就是這些類型了。直到進入乘風,課本上的非行少年以孔雀開屏的髮型出現在我面前,談論著最近嗑了哪些藥、要了哪些檳榔西施的電話、和大哥去拆了幾個欠債不還的公司,喜歡刺激的我,有些興奮,有些害怕,還有一些盼望。

▼面對這些看似叛逆的少年,心臟要很大顆,心情要很鎮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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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跟他們聊天,心臟要很大顆,心情要很鎮定,以往的價值觀可以先在旁邊喘息一下,因為在過程當中沒有辦法派上用場。跟著這群孩子,增加我人生中第一次的經驗值:第一次去網咖打CS;第一次知道什麼是拉K;第一次偶然看見個案與藥頭交易,並且第一次告訴個案,如果讓我再看到交易就報警;第一次在凌晨四點吃到十八王宮的肉粽;第一次開貨車到陽明山幫個案把車禍的機車搬回家;第一次眼見個案吃搖頭丸發作,同時第一次下載電音舞曲幫他舒緩藥效;第一次吃檳榔;第一次……還有許多不及備載的經驗,對我來說是第一次,但是對這些孩子來講,可能是家常便飯,更是排遣空虛與寂寞的方式。

▼其實他們都有顆善良而純真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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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張牙舞爪的少年,其實都有溫柔的心。

他們很愛嗆聲,為反對而反對;課堂上要求完全公平,因此碰到需要計分的課程就令人頭大;期待被尊重,有任何決策希望能一起討論,否則很容易不開心;喜歡「盧」社工,看見社工因此而認真或焦慮,他們會頑皮地竊笑,等到社工要開啟嚴肅的口吻時,又會以撒嬌的姿態拋出一句「我們不好了嗎?」。

平常在外面聊天,面對不抽煙的社工,他們會貼心地選擇順風處;外出課買茶點時,由於知道社工經濟拮据,毅然決然地從低消120元的東區茶店出走,承受著被老闆抱怨「裝肖ㄟ」的窘境;社工提著大包小包器材走在路上,他們不發一語就直接搶過手去,默默地說了一句「不要囉唆」,害羞地快步往前;坐在忠孝復興站地下街慶生,愛耍酷的孩子們當眾唱著生日快樂歌,應壽星要求,大方地與街頭舞者battle;釣魚,所謂老人的消遣,是他們令人跌破眼鏡的嗜好,每個人都前仆後繼;「不要給他害怕」,是他們的勵志名句,無論找男友或生小孩都受用。

縱然有著超乎年齡的外表與行為,這群孩子終究是孩子,看到漂亮的女生會邊抓頭髮邊要電話;與同伴吵架會在乎到不想上課;期待吃到媽媽煮的菜;希望爸爸能夠瞭解自己。只是這些話他們不會說出口,因為,害怕被拒絕,所以通常以憤怒、挖苦、調侃、抗拒的態度去面對他人。對他們,除了專業的社工處遇外,我還會想要給予持續的關懷與愛,當了他們的朋友,聽了他們的心裡話之後,牽掛多了,擔憂也多,更多的是疼惜,開始瞭解高偉琦為什麼不想要朋友。

一篇文章中講了很多「他們」,不過更欣慰的是,經由這個職發課程,聽到少年口中出現很多「我們」,喜歡聽到這個說法,「我們」是一個很高級的代名詞,因為它包含了許多深厚的情感。也許這短短的三個月課程中,無法為這群孩子在生命中帶來立即性與奇蹟式的轉變,但很喜樂這段期間內,他們的青澀中亦然承載著「我們」的片段,深深相信緣起不滅,透過上帝的恩典與慈愛,希望他們能夠從叛逆中,帶出如切格瓦拉般的天真與熱情,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個新時代。

▼在職發課程活動中,逐漸融入少年們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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